[导读]在我们这个星球上，如果要选最美、最诗意，同时最忧郁的一座城市，那只能是布达佩斯。如果说，有哪部电影能...在我们这个星球上，如果要选最美、最诗意，同时最忧郁的一座城市，那只能是布达佩斯。如果说，有哪部电影能诠释出布达佩斯这种独特气质，以我目力所及，只能是它。
●文/ 梁小曼 图/ 晃人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原来布达和佩斯是一条河的两岸，是她的两座本不相连的城市。那条河，正是欧洲的母亲河——多瑙河。流经布达佩斯的多瑙河是宽阔而宁静的，如同布达佩斯的宽阔宁静——那是我看见她第一眼的印象。
据说，布达佩斯以前不叫布达佩斯，而叫做佩斯布达，什么时候将顺序调换过来，则不得而知。2009年我从西欧流窜到这座城市，游荡了三天，迷醉于她慷慨给予的音乐，以及仿佛为风光明信片度身定造的优美与阴郁。
真的，我不是要谈《布达佩斯大饭店》，虽然，最近人人都在谈论这部电影。然而，这部电影和布达佩斯实际并无关系。但它的名字却勾起了我对这座城市的记忆。在我们这个星球上，如果要选最美、最诗意，同时最忧郁的一座城市，那只能是布达佩斯。如果说，有哪部电影能诠释出布达佩斯这种独特气质，以我目力所及，只能是它——《布达佩斯之恋》。
“忧郁星期天”
也许，你们都曾听说过，上世纪的欧洲，有一首歌曲一度如乌云般笼罩在人们的头顶上，它仿佛死神的使者，让157个听了此歌的人陷于绝望黑暗里，并选择提前结束在人世的时光。这首歌曲在匈牙利被列为“禁曲”，也一度遭到许多国际电台如bbc的禁播，它的原名是《Szomorú Vasárnap》，中文翻译为“忧郁星期天”。1932年还是1933年（这点已无法确定）由匈牙利作曲家鲁兰斯·查理斯所创作。1999年，电影《布达佩斯之恋》上映。电影将这首代表死神旨意的音乐“忧郁星期天”（或者“黑色星期天”）以及它的作曲家的故事搬上银幕，并为其虚构出一个爱情故事，一个始自古希腊的永恒母题——“海伦的爱情”。
电影的情节围绕着一个叫伊莲娜（Eleanor）的女孩展开。20世纪30年代的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伊莲娜在一家犹太商人开的餐馆里工作，她和餐馆老板拉西楼既是搭档，也是情人。她的惊人美貌，吸引无数男人，其中包括餐馆里工作的钢琴师安德拉。年轻的钢琴师才华横溢，善于作曲，他的音乐天赋让伊莲娜神魂颠倒。伊莲娜既不想离开温柔体贴又睿智的犹太情人，同时又热烈爱上钢琴师，只好同时和他们相爱，构建成一个三角关系。爱情天然的独占性让钢琴师为这段感情神伤，他给伊莲娜创作了一首优美的乐曲，并起名“忧郁星期天”。这首音乐迅速流行，钢琴师也一举成名。然而，这首神秘忧伤的流行曲仿佛死神撰写的符咒，陆陆续续地传来人们听了这首曲子而自杀的消息。这里面有中老年人，也有年轻人，有潦倒贫困的人，也有富贵人家的千金……无一例外的是，他们了结生命之前，都听着此曲。
电影里，钢琴师的心灵为这些死者焦灼不安，他企图自杀以赎罪却被伊莲娜和拉西楼救了回来，三人从此更加相亲相爱。生活本来可以就此过下去，并过得甜美和宁静，但随着纳粹的崛起，德国的入侵，三个人的命运因为一个叫汉斯的德国军官而变得暗潮汹涌，跌宕起伏……
一曲声名狼藉的音乐，一个黑暗绝望的时代，一座浪漫唯美的城市，还有一个引起争战的美人，电影《布达佩斯之恋》具备所有值得期待的欧洲文艺大片的元素。
充满艳遇的城市
电影虽然在1999年公映，但我是很晚以后才从盗版碟小贩的渠道得以观影，说起来，我甚至想不起是我造访布达佩斯之前还是之后的事情，更有可能是，就在那段时间里。也只有亲自造访了这座城市，才能明白，为何这么一首忧伤哀婉的音乐出自一个匈牙利人，一个来自布达佩斯的匈牙利人。记得当年，离开匈牙利后，我是如此写布达佩斯的：“她当然美得极致，处处皆是风景，这是一个充满艳遇的城市，随便一个角落，都有可能遇到施特劳斯或者维瓦尔第。音乐是这座城市的灵魂。每一座教堂都有音乐演出，从豪华的斯蒂芬大教堂到Vaci Utca上的无名小教堂。Opera House的节目单上则有瓦格纳的作品。音乐之外，这座城市的建筑、布局和她的地势配合得天衣无缝，宽阔的多瑙河分开了布达和佩斯，布达地势高，依山而立的宫殿城堡林立，气度不凡。而佩斯的议会大厦和斯蒂芬大教堂则夺目耀眼，犹如两颗明珠。城市美得不可方物，但她的人民却没有笑容。”回头读这文字，自然是一种做不得准的主观印象，布达佩斯人怎么会没有笑容？只能是我停留的时间还不够长，不足以打开一个忧伤的布达佩斯人的笑脸，又或许是我去的地方不够多，一个三心二意的旅行者以布达佩斯著名的“链子桥”为圆心，匆匆浏览她那些著名的建筑……
追求自由与平静
然而，放下一个旅行者的记忆，转身回望这个民族几百年的回忆，看见她分分合合，版图与皇朝不断更改，匈牙利人民被各路大军拖入大大小小的战争里：蒙古人、土耳其人、奥地利人、德国人……，距离鲁兰斯·查理斯的“忧郁星期天”最近的创伤记忆是十几年前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匈牙利作为奥匈帝国的组成部分而战败，丧失无数人口，紧接而来，几年之后，又面临被希特勒的野心与妄想所燃起的熊熊烈火，黑暗的犹太人灭绝政策就在每个有良知的人身边发生。构成电影《布达佩斯之恋》悲剧色彩的自然就是拉西楼的命运。作为一个充满智慧的犹太商人，拉西楼对爱人忠诚，对朋友义气，同时经营着一家口碑生意皆好的餐厅，本应过着体面幸福的生活，然而，拉西楼不幸生活在20世纪上半叶。希特勒之前，欧洲的排犹主义已经是普遍性的，但只有被希特勒法律化以后，才将拉西楼送入集中营。不过，电影没有讲述的是，相对于欧洲其他国家，比如波兰，匈牙利犹太人的命运相对好些。匈牙利政府对犹太人的歧视政策始自1938年，1941年开始实施犹太人统一制服的劳动营，但是在1944年，正当纳粹紧锣密鼓地在欧洲运送犹太人到集中营时，当时匈牙利的摄政王赫蒂进行了干预，匈牙利境内的运送得以中断，直到战争结束，许多匈牙利犹太人都得以逃过大劫。五十年代以后，匈牙利又成了苏共社会主义阵营的一分子，斯大林或者列宁的雕塑随处可见。但在1956年，匈牙利发生了“十月事件”，这导致了全国范围内遭到了“清洗”，这些记忆对匈牙利人而言，当然是难以忘怀的痛楚。1989年，随着苏联的瓦解，匈牙利也和“赤化”时代正式告别，她宣布自己成为“共和国”，并于2004年重新回到欧洲的怀抱，加入欧盟。1956年的十月革命，给布达佩斯人留下的是一座关于“恐怖”的记忆博物馆。这座博物馆的前身是秘密警察总部大楼，当年，组织和参与革命的匈牙利人正是在这个地方遭到审讯与监禁，最终被执行死刑。博物馆建造得如同一个方盒子，它的外墙称作“英雄墙”，上面一张张地挂着当年参与革命并为之牺牲的死难者照片。英雄墙的铭文用英文写有“They Died For You…”，翻译为中文就是：他们为你而死……
细数往昔，这座被誉为“多瑙河的明珠”的城市与她的人民共同经历的一切并不逊色于世上任何都城，而种种磨难之后，人们所寻求的不过是安宁。而世上最美好的事，也莫过于获得安宁。正如俄罗斯诗人普希金很著名的一句诗：没有幸福，只有自由与平静。
河水千年 流淌如初
穿过链子桥，沿着布达静静散步的那个清晨，沿途所见皆是美得让人屏息的景色，布达佩斯仿佛一个360度无死角的绝世美人，作为一个摄影师，你拿着镜头对着她任意的一个角度去看，皆经受得住最苛刻挑剔的眼光。 面对无言大美，一个人安静地沿着多瑙河散步，也许，更能明白一个匈牙利人内心的忧伤，也似乎能体会人们听到“忧郁星期天”时那种无法排遣的愁绪。从上世纪30年代到1956年，再到2009年，世事变迁，沧海桑田，人间总是流离失所的多，难得是这脚下河水千年不改，始终流淌如初。和我一样在深秋的清晨散步多瑙河边，必定有伊莲娜和她的拉西楼以及安德拉，那正是在电影里他们常做的事。而且，不正是在链子桥上，伊莲娜与拉西楼救下了内心痛苦不堪的钢琴师吗？他当时怀里揣着一瓶毒药，正准备服药投河…… 如果，你也打算来这座忧伤之城，来听一曲催人心伤的Szomorú Vasárnap，来聆听无处不在的小提琴之乐，来见证“英雄墙”上那些过早消失、年轻得如同初阳的面孔，请别忘记了，在这座城市，还有许多美好的事情必须尝试，比如：坐一趟慢船游多瑙河看她天空发蓝华灯初上；或者去皇宫温泉里泡一泡，领略布达佩斯人的悠闲生活；更加不容错过的是去那些动辄百年历史的咖啡馆或餐厅喝上一杯咖啡或红酒，再来一份下午茶。说不定，你能再遇到另一个伊莲娜，看见她的惊世之美，优雅的身影穿梭在音乐与爱情之间……
《布达佩斯之恋》
20世纪30年代末的布达佩斯。拉西楼和伊莲娜经营的餐厅凭着一首歌曲而举世驰名，这首“忧郁星期天”是青年钢琴师安德拉为伊莲娜创作。伊人竟同时对两位俊男倾心。这段不正常的三角恋情在互相迁就下总算顺利展开，正当三人自得其乐之际，德国籍青年汉斯·韦克突然出现，他被那歌曲吸引，也被伊莲娜的艳光迷倒，一见钟情，甚至向她求婚……
